2009年2月24日 星期二

香港足球的集體回憶

本年度賀歲杯足球賽由南華天水圍飛馬聯隊奪得冠軍。縱然票房繼續失收,但本地球隊總算衛冕成功,為足總帶來一點安慰獎。另一邊箱,南華主席羅傑承繼續大灑金錢,一方面為球隊大攪形象宣傳,另一方面引入迪天奴、T.史高斯、卡卡及岡野雅行等高質外援。獎杯和球星似乎為本地球壇帶來小陽春,但如果你是本地足球的老球迷,可能會和我一樣覺得,現時的香港隊,不,是現時的香港足球是有點奇怪,像一個發育不良的小孩。的確,是缺少了一點東西。

先談一點歷史吧。相信老一輩的球迷一定對以下片段記憶猶新:胡國雄、張志德、黃文偉、尹志強等球星的精湛演出、佐治貝斯及連尼加賀夫等國腳級外援的超凡球技、「五·一九戰役」、有多名巴西國腳包括比利在內的聖保羅來港獻技、多場南華對精工的大戰、南華在黃興桂「英明領導」下降班……至於像我這些80後的球迷,陪伴成長的當然有「東方王朝」、東方對南華或南華對快譯通或南華對愉圓的多場精彩大戰、南美聰獨門秘技的香蕉球、李健和的一把長髮、南華力戰清水心跳、以譚拔士為首的一眾高質外援(例如奧沙、卡根洛夫、威拿、德普洛夫、加夫利等)、九十年代中轟動一時的假波案、港隊因實力不濟而在多場省港杯及世杯外慘敗等等。這些本地球壇的零碎片段,好的、壞的,通通寫進了球迷的腦海裏,成為了本地球迷的集體回憶(Collective Memory)。

集體回憶的神奇之處,在於其能夠給予一個可用的過去(Usable past),並為社群提供凝聚社會的歷史基礎。正如本地球迷的集體回憶,正正為凝聚香港足球提供重要基礎。君不見每逢港隊在賀歲杯、世杯外等賽事中遇上外隊的挑戰,場內此起彼落的「Hong Kong、Hong Kong」打氣聲?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回憶的集體框架不是集個別記憶的大成而建構,也不是徒具形式而靠別處的記憶來填補出來的產物。同樣地,集體回憶不是存在於個別物件中,而是一個能勾起大眾回憶的歷史和印象的情境。現在的香港足球奇怪,是怪在足總總是希望透過(為港聯引入大量外援而嬴取)個別獎杯以企圖去建構集體回憶以凝聚球迷,也怪在足總在幾年前粗暴地干預聯賽升降制度而把傳奇球隊南華留在甲組以留住球迷。夾硬為香港足球建構記憶的集體框架,眼高手低也!

香港足總應該明白,推動香港足球發展不是靠「不明不白」地嬴回來的個別獎杯,也不是靠留住一、兩支歷史悠久的球會。首先,推動足球從來都是由基本做起,搞好青訓和場地基建乃是必須,有好球員自然吸引到球迷。接著,足總需要知道能凝聚球迷的,不是一、兩支球隊實體的存在或幾隻獎杯,而是一些能勾起大眾回憶的歷史和印象的情境,例如南華當年多場由落後變和/反勝的比賽(印象最深的有從5:1的劣勢下迫和快譯通)或港隊一些精彩代表作(印象中港隊/港聯佳作主要來自賀歲杯賽事)。能夠凝聚球迷的,當然成為本地球迷的集體回憶,不能夠的,往往成為集體失憶(Collective Amnesia)。看來足總近年來的舉動,只會令一切淪為後者。

當然,以上只是我的個人感覺。因對手太弱,港隊以至南華近兩年以「捨我其誰」姿態而取得的成功,能否刻入球迷腦海,成為將來凝聚球迷的力量,有待歷史証明。但比較肯定,也值得我們慶幸的,是和富大埔的出現和其神奇的表現,及東方事隔十多年重奪聯賽杯的事跡。這總比成功衛冕賀歲杯或南華聯賽三連冠更能凝聚和團結本地球迷。

2009年2月12日 星期四

又一套舊片

由林嘉欣和舒淇主演的《怪物》是一套驚慄片,但所謂「驚慄」其實只是在於那種對身邊的「怪物」的恐懼感。

電影講述一個精神失常的婦人(林嘉欣)「搵錯仔」及一個媽媽(舒淇)「搵仔」的故事,簡單得來其實有點無稽。林嘉欣所演的角色在戲中是一頭怪物,因為她失去理智兼把別人的兒子當作自己的兒子。雖然舒淇精神狀態正常,但在其他人眼中亦是一頭怪物,因為她把大廈弄得一團糟,別人也不明她為何如此歇斯底里。

其實所謂insider和outsider只不過是一個相對的概念,你覺得別人怪時,別人覺得你更怪。當我們都喜歡設下一大堆合情合理的規範去定義身邊「怪物」和「他者」的時候,我們似乎都忘記了所謂合情合理只是一堆一箱情願的想法。簡單來說,就是從不嘗試理解別人而又一箱情願地以為自己永遠是對的。正如叫人去看醫生的人,其實自己最需要去看醫生。因此,當舒淇明白為何林嘉欣會把她兒子捉走的時候,其實她早已沒把林嘉欣當作怪物,反而覺得她是同路人。

林嘉欣前夫在電影尾段對林嘉欣說:「不要再留在自己的世界裏,我們的家早已沒了」。這似乎是叫林嘉欣是時候去做一個「正常人」,去接受已被合理化及理性化的城市演變進程。然而,這句話似乎更想叫每個人去明白我們要跳出自己的框框,並站在別人那個很「怪」的角度去想一想。

無所謂正常,亦無所謂怪。

2009年2月2日 星期一

一套舊片和一套超舊片

先談超舊片:《江山美人》。Year 1時上林奕華的一個關於「靚女」的通識課,認識了好幾套五、六十年代的舊電影和幾個很「靚」的女影星。前幾天,因為手痕所以借了《江山美人》這套五十年代經典邵氏電影來看。《江山美人》中的林黛的確十分「靚」。說真的。

在五、六十年代,林黛就是「靚」的標準:高挑、豐滿、眼大大。除了林黛,《星星 月亮 太陽》裏的葛蘭、葉楓和尤敏都是當時一等一的「靚女」。作為一位二十出頭的學生,我承認對以上經典女影星認識不深,但卻不能否認這幾位女影星的確「靚」得很有味道。

舊片:《旺角卡門》。劇情在此不談,只覺得張曼玉真的很美。當時還是二十多歲的張曼玉,散發著的是十分清純的美。《花樣年華》中的張曼玉,一舉手一投足,都醞釀著既高貴又華麗的女人味。一個女人,不同年代,不同的美態。以前我並不太注意張曼玉和她拍的戲,更不認為她是一個美人。看來,不同年紀,對「美」的定義/標準/感覺都有所不同。

後記:
王家衛的電影引人入勝之處在於不同角色、場境、道具及畫面構圖都帶著不同奇特的符號,即使如《旺角卡門》般簡單的黑社會故事,有時你甚至不會明白那些符號出現的原因。

2009年2月1日 星期日

重慶森林

因為課程需要,所以我看了《花樣年華》;因為王家衛,所以我看了《重慶森林》。《重慶森林》由兩個獨立故事交錯而成。兩個大概是駐守同一區但互不相干的警察、兩個或許曾擦身而過的女人和一個聚腳點:快餐店。在這個森林裏,有一個關於時間、記憶和轉變的故事。

「每天你都有機會跟別人擦身而過,你也許對他一無所知,不過也許有一天,他會成為你朋友或是知己」。當人和時間都不停在流動和轉變時,你不知下一秒鐘你會遇上甚麼轉變。這一秒是新,下一秒變成舊。探員233於四月三十日凌晨知道自己舊的戀情過了期。與此同時,233和一名戴金假髮的女子擦身而過。六小時後他在酒吧愛上了這個女人。所有東西,包括記憶,都會由新變舊,由有到無。舊的東西,我們不愛。但當我們想把舊的東西好好保存的時候,記憶又能否幫我們一把?我不知道。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擦身而過的人何時會變成知己,誰也不知何時忘掉誰,甚至,可悲得忘了原來已經忘記了。

探員233和快餐店新來的店員阿菲擦身而過。他對她一無所知。六小時後她愛上了警察663。有一天,663的女友選擇離開。有人因為有選擇,所以選擇轉變。也有人因為習慣,所以不想轉變。阿菲因為無意中得到了663家的鑰匙,常趁663不在家時悄悄潛入他家,並決定把屋裹的家具和日常用品逐一換掉。是663沒有發現嗎?不,是他已經習慣了。我們常常認為轉變是沒有甚麼大不了,只要本質沒有變就行。究竟是我們習慣了不斷轉變,抑或是已經習慣了轉變的本質?我不曉得。轉變過後,我們又會否記得事物的本質是甚麼?我不敢肯定。

時間、記憶和轉變三者可能是互相扣連。但三者之中,可否有其中一個能停下來?或許,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