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身在香港,今年的六四晚會還是會選擇去的,理由其實好簡單:
1. 我知道有不少人會覺得悼念六四不是香港這個共同體的事。但當我知道雨傘運動時,身在極權國度的蘇昌蘭、陳啟棠、王默、謝文飛、張聖雨、梁勤輝、甄江華及很多支援者,因為聲援傘運相繼入獄,或被監控。他們在爭取「自己的國家」的人權自由公義民主的時候,沒有因為香港只是偏遠的南方一隅而選擇對不公義視而不見。如果共產黨是我們的共同敵人的話,那麼去六四晚會,喊結束一黨專政,就是一種道義責任,也是對同路人的道謝。
2. 我知道不少人會覺得現在談六四事件只是鞏固家國情懷(雖然這種說法已被反駁過很多次),但我會仍會強調一點:這種說法對上一輩來說可能是valid,但由我這一輩80後開始肯定不是。我第一次去六四晚會是09年,亦即是反高鐵運動那一年。對我來說,平反六四,跟反高鐵的不公義,從來都是一體兩面的事,而從09、10那兩年六四晚會人數創新高來看,我相信這種說法都apply在他們身上的。因此我相信,年復年爭取平反六四,就是對本土民主運動的另一種參與。
3. 早前讀一篇關於六四事件的英國檔案解密報道,見到報道下面有個留言:「又消費六四情意結」。我驚訝,原本咁都叫消費?唔係fa?對很多人而言,參加六四晚會既然「沒有用」,那只會成為一個幫泛民和支聯會「吸金」的場合。事實上,李卓人何俊仁張文光長毛等等等等,從來沒有因為29年來的六四晚會而變成富豪。相反,不少晚會得來的資金的確是落在中國民運人士手上,發展公民社會。司徙華生前提過,每一封由支聯會寄給在囚民運人士的信,每一年六四晚會的人數,共產黨都會數著。你可以不滿意支聯會這班人做事守舊保守老套,但如果肉眼見不到「功效」,就等於「沒有用」,就等於消費情感,那無疑是對希望政治一個極度狹窄的理解。情感往往依附於一種時間性(temporality),如果你要求一種短期目標的效果論,要證明「因為我參加了六四晚會,而今年的晚會又成功令共產黨削弱了xx%」,這無疑是不切實際,甚至變成一種虛無主義(邏輯上你今晚如常食飯瞓覺,都唔保證你長命百歲的)。但如果我們將時間性拉長一點,對目標的理解闊一點,六四晚會(及其他民主運動的episodes)其實已經發揮了不少肉眼見不到效用。例如09年後年青人政治參與大幅提升,而共產黨的authority亦由爭取認同、統戰,變成赤裸裸的鎮壓,正正反映政權的合法性不斷被削弱。因此我們不應因為覺得「做乜都無用」,而絕望,遠離政治,拒絕理會六四。如果改變對情感的時間性的理解,現在正是希望的開始。
虛無主義是極權統治的最佳戰友。我知道決定了不去晚會的人不會因為我講幾句cliché 的話而改變主意。我失望的不是香港未有民主,共產黨未被推翻,六四未被平反(again,這是情感的時間性的問題),而是發覺原來身邊不少朋友已經慢慢被虛無的氣息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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